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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章 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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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章 第 95 章

對於綱吉難得的強勢, 魏爾倫雖然挑眉表現出了些許驚訝,卻沒有再說什麽,只是笑了笑, 便坐了回去。

如果是中原中也聽到這些話, 兩個人一定會再度發生激烈的沖突,赭發少年從來都不是允許別人支配自己的驕傲的人,比起浪費時間以理服人, 他更願意用拳頭讓魏爾倫閉嘴。

而很可能對弟弟們是吃軟不吃硬性格的魏爾倫也會選擇以暴制暴, 讓自己的弟弟學會服從自己,打到他腦袋清醒,看清虛偽的現實。

不過在綱吉身上,倒是不存在這種擔憂, 他本就鮮少與人產生沖突。換一個角度說, 魏爾倫的粗暴歸根究底是為了讓弟弟聽話, 而不是殺死弟弟。

他苦中作樂的想:【身體柔弱點也不是沒有好處的。】

不過這種好處, 大概只能作用在中原中也和他的身上,如果是別的人, 十有八||九早就已經死在魏爾倫手下了。

之後兩人的相處出乎意料的和平,讓少年首領一點都沒有俘虜的感覺。如果不是剛剛才發生了一場惡戰, 他甚至有一種自己是來別人家裏做客的錯覺。

綱吉安安靜靜地坐在床上繼續糾結自己應該怎麽組織語言繼續勸說對方,並用這個只能使用時間力量的身體阻止對方的暗殺行動。魏爾倫則是繼續看著手中的情報,一時間竟有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直到過了半個鐘頭, 昏昏欲睡少年首領才猛地想起,面對自己最開始的提問,魏爾倫並沒有回答。

“……魏爾倫——額, 保爾哥哥,你願意和蘭波君談談嗎?”

見舊事重提, 已經看完了資料的魏爾倫嘆了口氣:“我們……我和阿蒂爾已經無話可說。”

對方終於回答了自己的問題,綱吉看到希望,頓時來了精神:“為什麽?你不是也覺得自己和蘭波君是摯友的嗎?”

魏爾倫擡起眼,緩緩說:“難道阿蒂爾沒有告訴你,我背叛了他的信任,對著他的後背開了一槍嗎?”

在能夠操縱重力的魏爾倫手中,即便是最普通的手||槍,也足以擁有大炮的威力。即便是身為最強諜報員的蘭波,亦無法完全防禦這樣威力的攻擊:“子||彈貫穿了‘彩畫集’的防禦,洞穿了他的手掌。”

綱吉好奇的問:“為什麽?如果是背後開槍的話,受傷的為什麽是手掌?”沖著手掌打的?

他一直以為當年蘭波受傷的位置是背部,沒想到居然是手掌。

魏爾倫有點出神。

——為什麽是手掌?

——因為他做不到偷襲自己的摯友。

如果說,這個世界還有一個“人類”能讓魏爾倫動搖,那麽一定是蘭波。

所以,他舉起了槍,對準了蘭波的後背。但是他沒有偷襲,而是開口告訴蘭波,他絕不會跟他回去,絕不會將中原中也交給法國,絕不會讓這個孩子和自己一樣,成為人類的傀儡。

蘭波問他,你能開槍嗎?

他最後當然開了槍。

那訣別的一槍打破了金色立方體的防禦,貫穿了蘭波的手掌,也開啟了兩位超越者的戰鬥,間接喚醒了沈睡在中原中也體內的荒霸吐神。

那一刻悲痛的心情,即便已經時隔十年,依舊清晰。

最後,魏爾倫只是如此回答:“蘭波可是最強的諜報員、超越者,你是在小瞧他嗎?”

綱吉覺得對方在敷衍自己,可是他沒有證據。

相處了這麽會兒,魏爾倫對自己並沒有對待中原中也的鋒芒,這也讓少年首領進一步放大了膽量:“可是我和蘭波君聊天的時候,覺得他並沒有生氣。保爾哥哥,蘭波君從頭到尾都只期待你回來,和你重新成為搭檔。無論是幹部候補還是成為幹部,他都沒有打算找過副官。”

魏爾倫卻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回去?回法國嗎?斬斷我的手腳,將我這個珍貴的、世界第一例的人造異能者帶回去關起來?沒想到過了十年,他對政||府還是這麽的忠誠。”

“不是這樣的,蘭波君他——”

“夠了,綱吉,這個話題到此為止。”魏爾倫鈷藍色的眼眸仿佛匯聚了風雪,綱吉這才愕然發現,對方竟然已經動怒:“如果你不想嘗嘗被重力碾壓的痛苦,就停止這個話題。”

……說好不會對他動用武力的呢?

曾經的諜報員輕易地看出了少年心裏的吐槽,或者說精神偏向孩童的少年首領比過去更不會隱藏自己的表情:“我確實不會傷害你,但是綱吉,讓一個人感受到痛苦卻不傷害他的方法有很多種。”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綱吉非常識時務的老老實實閉嘴了。

這一刻,他非常羨慕太宰治,如果自己擁有太宰治的巧嘴,說不定早就讓魏爾倫動搖,而不是像自己這樣惹怒對方。

少年首領頗為低落的縮了起來,把頭埋進了膝蓋裏。

本來起了怒意的魏爾倫看到自己的弟弟這副委委屈屈的模樣,一時間也有點無語。

——小孩子似的。

不對,綱吉目前因為異能的影響,雖然擁有原本的記憶,但本質確實應該被稱為八、九歲的小孩子。

想到明天對方的精神還會進一步倒退,就算是魏爾倫都有些頭疼了。

不過……

他有點晃神。

……這就是他夢寐以求的兄弟之間的相處嗎?

哪怕覺得很麻煩,卻也感到很高興。明明想要生氣,卻又不舍得真的讓他吃苦頭。他從未對慘死在他手下的生命仁慈,卻心軟於對方委屈的表情。

……很新奇的體驗。

一如他曾經希冀的美好。

屋內再度恢覆了沈寂。

綱吉在一邊縮了一會兒,聽到動靜聲又小心地擡起頭,卻見穿著一身白大褂的魏爾倫似乎準備出去。

“魏爾倫先——”

他在魏爾倫鈷藍色的眼眸註視下改口:“保爾哥哥,你要……?”

魏爾倫恢覆了笑容:“畢竟我來這個小地方,是有‘工作’的。”

見少年首領瞬間支棱起來,仿佛垂著耳朵的兔子一下子豎起耳朵滿是警惕,非常可愛。他單手掩著嘴唇笑了起來,對少年的乖巧很是喜歡,並不打算現在就惹毛對方:“放心吧,我的下一個目標不是你關心的人。”

綱吉更擔心了:“旗會?!”

蘭波不可能,澀澤龍彥因為交易被放過了,森鷗外被排到最後,又不是自己的“牽掛”,那就只剩下中原中也的朋友們了。

“雖然確實和中也相關……”魏爾倫淡淡道:“告訴你也無妨,我的下一個目標,被稱為‘N’。”

“他就是當年‘造神計劃’的負責人,中也的創造者。”

——也是中原中也最初執著的留在擂缽街的根源。

……

…………

在一處極深的、當地人都幾乎不會踏足的深山老林中,於地下隱藏著一座大型研究機構。

一座被標記為“極密”,連大部分本國官員都不知道的研究機構。

一座,為了重新制造出“神明”的研究機構。

可惜的是,哪怕擁有著詳盡的資料,在花費了巨額資源的十年中,他們都沒能再度實現當年的奇跡。

而現如今,這座被國家重點保護,沒有多少人知道的秘密研究機構,在今日被人轟開了大門。裝備精良的安保人員被全部殺死,火力充足的全自動現代武器被毀壞殆盡,就連內部價值連城的研究設備都已經變得殘破不堪。通風系統也無法散盡的血腥味彌漫在這座地下百米深的研究設施內,混合著屍體開始產生的屍臭味,令人作嘔。

黑蜥蜴的隊長廣津柳浪負手站在太宰治的身後保護他的安全,低聲向面前坐在椅子上快速翻看資料的太宰治匯報:“太宰先生,已經按照您的要求,將所有基層研究員全部擊斃,中層人員只餘留負責人及其副手,設施內所有研究資料預計在半個小時內刪除完畢。”

蘭波剛走進來的時候,就聽到了這句話。

“太慢了,十分鐘內不能刪幹凈,就沒有必要活著了,港口Mafia從來不養廢物。”

太宰治頭都沒有擡,他看文件的速度快的簡直就像是在胡亂翻動紙張,只有那雙鳶色眼眸中匯集的陰郁與黑暗,證明了他心中的不快。

廣津柳浪應了聲,又問:“那些‘實驗體’?”

——作為“造神”的秘密研究所,這裏所擁有的實驗體極少,卻都是可能創造出特異點的特殊異能者。

“還有救的就帶回去送到紅葉大姐那裏,沒救的你自行處理。”

“好的。”

看到蘭波進來後,廣津柳浪便主動離開了這座充滿血腥味與人體汙穢味道的實驗室。

“你殺了這裏幾乎百分之九十的工作人員,而剩下的百分之十你也不打算留活口。”

蘭波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太宰君,這個舉動無疑是在向官方宣戰,你究竟想做什麽?”

“做什麽?呵呵。”太宰治一邊翻看著堆積如山的文件,如同舞臺劇一般用刻意矯揉造作地戲腔回答:“我們的神明大人太善良,一次次的禮讓只會讓貪婪的愚民更加貪婪。可惜他的信徒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大惡人,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魔,自然不會有心慈手軟。”

“對待惡徒,就應該用更加兇惡的手段。”

他擡起頭,一腳踩在趴在地面、全身上下已經找不出一處好肉的人形頭上,滿臉惋惜著道:“明明花了十年時間,卻連個中也二號都沒做出來……都這麽無能了,為什麽還要存有非分之想,去肖想不該肖想的人?”

蘭波的目光轉移到那個似乎是人的東西身上,他的身上插著帶線的鋼針,將他釘在地上,只有臉勉強還能看出人樣——蘭波沈思了片刻,從記憶中翻找出十年前的資料:“他是‘N’?”

即便已經到了如此境地,太宰治依舊殘忍的用藥物讓這個男人保留著意識。

“這裏的‘兇手’另有其人,我不可能給綱君惹麻煩。”太宰治笑著回答:“更何況,官方那邊不會有任何動作的,他們只會巴不得我們毀掉這裏,湮滅所有證據。”

蘭波揉了揉眉心,時至今日,即便是曾經最優秀的諜報員,他也已經很難窺破太宰治的所有計劃了:“按照約定,我來了。你想要做什麽?”

“唔……做什麽啊。”太宰治無趣的收回腳,重新將視線放回文件上,右手翻閱著,左手卻點動了桌上的遙控器按鈕——下一秒,電流被再度接通,地上已經不成人形的男人又一次發出了瀕死的悲鳴,在這個充斥著血腥與騷臭味的空間中新增一股焦糊。

蘭波面無表情地看著。

太宰治關掉電擊,語調溫柔:“來,親愛的N先生,請告訴我們的幹部,‘溫柔森林的秘密’是什麽?”

蘭波的表情終於變了。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生不如死的研究員肝膽俱裂,對太宰治的恐懼深入骨髓,哪怕已經無限逼近死亡,哪怕每一次發聲都是無盡的痛苦,他依舊拼盡全力地回答:“諜報人員傳回的、消息……只知道魏爾倫的創造者……牧神……留下的資料的最後一篇……標題叫做這個名字……但是裏面的內容……被一個叫蘭波的……諜報人員毀掉了……我不知道,究竟寫了……什麽……”

“我說了……所有知道的……我都說了……求求你,求求你……殺死我……”

“……”蘭波懸著的心緩緩落下。以他的眼力,自然已經看出面前的男人的精神已經崩潰了,幾乎不可能還有意志保持秘密。

“真是可惜呢,明明是可以殺死魏爾倫先生的最後保險。”太宰治聳聳肩:“蘭波先生現在可以放心了?放心的話,就去迎接我們的敵人吧。還有些工作沒完成,可不能讓他大搖大擺的在這裏參觀。”

蘭波緩緩擡起頭,那是鮮少展現在澤田綱吉面前的陰郁表情,冷淡又充滿厭煩:“原來如此。”

太宰治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蘭波清楚的知道,是魏爾倫來了。

——這是他們相隔十年的,第一次會面。

“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中嗎?”蘭波冷笑了聲:“真是好算計,讓保爾成了你的替罪羊。”

“我可什麽都沒做,連魏爾倫先生的面都沒有見過。”太宰治聳了聳肩:“‘暗殺王’先生債多不壓身,蘭波先生是心疼了?”

回應鳶眼少年的只有蘭波的背影。

待到蘭波徹底離開,太宰治嘆了口氣,仿佛隨意聊天一般,一邊快速翻看著所剩不多的資料,一邊笑問身邊不斷求死的男人:“你說那些‘實驗材料’這樣哀求你的時候,你會心軟嗎?”

“啊,請不要誤會,我當然不是指責你,只是有點好奇。”

“對了,我查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消息呢……”

頓了頓,太宰治輕聲說:“你似乎有一個在當警察的弟弟?”

N哀求的聲音,消失了。

“真是個好哥哥呢,明明已經為了研究計劃拋棄一切甚至姓名,只留下一個字母作為代號,依舊為你沒什麽本事的弟弟謀求了一份體面又不危險的工作,甚至不顧禁令,秘密的和親愛的弟弟保持著聯系。讓人感動的兄弟情深吶。”

太宰治嘆著氣,卻用著無比溫柔的口吻:“你不會覺得自己還有機會活著出去,掌控魏爾倫先生來殺死我、殺死我最重要的綱君吧?我像是這麽好心的人嗎?”

“當然,我明白你的心思,‘就算是死也不能把這些寶物讓給別人’,是這樣吧?”

“很可惜,你的掃尾工作做的還是不夠隱蔽呢。”

“也不知道你那個在警察局抓點小偷的好人弟弟,是否像你一樣擅長忍耐呢?”

“你一定在心裏想,我為什麽不早點把這致命的消息拿出來威脅你呢?這樣你或許就會早點屈服,不用忍受這些非人的折磨了。”

鳶眼少年低低笑著:“讓我大發慈悲的告訴你吧——這是懲罰啊。”

“懲罰你肖想不該肖想的人的代價。”

他放下手中的資料,蹲在了滿是血汙的地面,他看著男人因為崩潰而不斷驟縮的瞳孔,徹底擊潰了囚徒的心靈。

他溫和的,輕柔的,對著下方的N低聲說。

“現在,你願意告訴我‘溫柔森林的秘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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